一个字母圈老S的爱情与消失

今天访谈的主角断断续续地和我聊了一个下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坐在一处阳台。不时地拿起又放下自己的手机，眉头渐渐收紧到放松不开。

zmqkp：和大家介绍下你自己，怎么说都行。

H（受访者）：一个四十岁的老男S，离婚有几年了。已经步入，再难过也不会喝大酒的心态了。

zmqkp：我们好像都需要经历这样或那样的所谓挫折，把大家嘴里说的成长塞进身体了。你的成长，就是不借酒浇愁？

H：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这成长是被硬塞进身体的。因为我一年前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估计这辈子都喝不了大酒了。

zmqkp：对不起，不过我能觉察到，你现在很健康。你的自我介绍不经意抛出了几个重点。一，你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二，离婚对你来说不是小事。三，现在有让你很十分难过的事情，只是你因为自我约束而克制住没有发泄。

H：嗯，只要注意饮食，身体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而且你说的这几点我都认可。

关于年纪，我有一个具体的观念，这几年也许还好，再过上十年，我会羞于在小姑娘面前露出松懈的身体，那是对自我的羞辱。在这点上我没有某些人“老牛吃嫩草”后的喜悦。也许到了那个年纪，想法会变，但现在想起来还是难以忍受的。

离婚是去年年初的事儿，孩子跟着她妈去加拿大了。走的时候说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离婚这事和最近糟心的事儿算是连串的。

三年前认识一个姑娘，叫U吧。本初，我是一个对婚姻有绝对感情洁癖的人。小姑娘从外地来上海打拼，看着楚楚可怜，于是在能帮的地方我都尽量拉她一把，她遇见很多问题也会问我的建议。有一次我给她介绍客户资源，她因此在工作上大大地进了一步。她为了谢我而请我吃饭，我答应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也许是她柔弱的气质碰到我心里哪根弦了，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也喝了不少。我还是不给自己找理由吧，总之最后我们睡到一起了。床上，她引导我狠狠抽她的屁股，咬她的脖子。看着她颤抖却潮红的脸，我心里涌出前所未有的快感。

之后我们在施予和接受痛感这件事上越走越远，也开始知道SM。打开一扇门，进去看见的新奇东西，大多人都会有把玩的欲望。于是，我们干脆就躺进SM的温床上。称呼和仪式感都变得驾轻就熟，各种新奇的感受和新世界的快感在生活里不停拍打我们。

把狗血的故事简化一些。后来我的妻子发现了，她没有逼我做选择，也没有去找谁撒气，只是拿走该拿的，和我离婚后带孩子去了加拿大。处理完这些我居然感觉如释重负，开始大大方方地和U生活在一起。她进退有度的生活样子，让我们的生活十分闲适轻松。都说时间如流，艰难波澜的生活里流过的时间总有挣扎冲击的痕迹，而和U一起过的时间似乎没有什么痕迹，有的多是欲望的各种形状和姿势。

去年年底，U因为工作安排要去北京一段时间。

zmqkp：你挣扎过吗。那么舒适的相处状态，你舍得打破吗？时间和距离的伤害，没有亲自试试都不会理解地真切。

H：U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同意得一点挣扎都没有。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因为，我心里知道她对事业有自己的追求，我没有任何说服自己的理由去阻碍她。

zmqkp：似乎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打乱了你们原本对生活的设想。

H：对，U去北京后两周，我在一次应酬后胃出血进了医院，很快查出胃里有肿瘤，辛亏是良性的。于是我不知道出于什么英雄主义的念头，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去南美出差一段时间，说是会很难联系。还装着俏皮的样子让她别太想我，而她言语里更多是担心。

zmqkp：于是你就这样消失了一段时间？

H：嗯，可是这时间比我原本说的长。因为手术中间出了些问题，让我在ICU里待了一周。

zmqkp：最后你为这英雄主义付出了什么代价？

H：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前妻和女儿站在我面前。我有一种大梦忽醒的感觉，如果不是我打开手机的时候不停地收到U的信息，我甚至觉得U是我的一个梦。因为前妻和女儿的缘故，我没有立刻给她回消息。我自以为，这趟“差”多出几天并无大碍。

zmqkp：很多事情都死在，某些时刻，轻佻的自以为是。

H：前妻大约照顾了我一周，我就渐渐恢复过来了。她把我从医院送回家的第三天就带着女儿回加拿大了。

我打开手机，觉得该“出差”回来的时候。给U发的所有信息都被拒收，电话也打不通。我尝试透过她的客户打电话去她公司问她的近况，得到的回复是，她这几天刚离职了。

我一下子没有了找她的任何途径。这时候，我才发现世界大得吓人，人多得离谱，找一个失联的人多困难。这锅离人的粥，越熬越稠，时间这时候像负重的推箱，流过的地面上都是重重的划痕。可我没办法，我只能熬着。

zmqkp：最后你找到她离开的理由了吗？

H：我原本以为，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的消失。但直到前几天，我翻到她的微博小号。她写明：“此号最后一条微博”，配图是她拍见我前妻扶着憔悴的我回家的照片。微博后面追着写着：“你最危难的时间里选择让她陪你，应该是因为她给你的安全感比我给的多吧！”

zmqkp：所以，你明白了她消失的理由。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很莫名其妙，但如果知道来由，就应该释然了。

H：我现在孑然一身，心里空荡荡的。如果我想在清晨苏醒的时候咒怨一个人。你觉得该是谁？

zmqkp：我！

H：哈哈…

zmqkp：哈哈…

我在生活里触碰到的，类似的感情。

念高中的时候家里还有座机，每次往家里打座机都要等电话嘟上好一会儿才能听到妈妈的的声音。高考前一个月，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妈妈都能很快就接通，然后和平常一样说些家常与叮嘱再挂掉。我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停课回家修整的周末我才发现妈妈已经卧病在床一周多了，头晕得厉害。我没忍住眼泪，站在她床前对她说：“怪不得你每次都能很快接上电话呢！”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在高考前夕分心。

在以后很多时间里，因为一些琐事和妈妈争执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躺在床上挤出笑容对我说，“我没事，别担心我，你爸给你炖了鸽子汤，快去趁热喝点”，于是我就开不了嘴和她吵了。

H的英雄主义和我妈的英雄主义，中间大概只是隔了层纱，但出路却相背了。这恰是生活疯癫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