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渴望被束缚？

大家好，其实我发现自己倾向的时候，我接受的非常坦然也非常平静，唰地一下就接受了，我打心底里也没觉得这是一种“病”，但我知道我的身体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我喜欢绳索一点点收紧，嵌入我的皮肤，那种带着点小小的刺痛又被完全包裹住的感觉比正常的游戏更让我上头。我也喜欢拍子落下时皮肤火辣辣的灼热感，就像一道电流窜遍全身，激活了每一个细胞。

于是小小的老子为了寻找答案，开始查各种资料，直到某天机缘巧合下我翻开了弗洛伊德的《性学三论》，本来我以为是本催眠的理论书，结果越看越上头。当我读到“性本能”的满足可以关联到身体任何部位的“性感带”，而不仅仅是生殖器时，我啪地一下合上了书，像被雷劈了一样：“so de si ne！”

其实这是弗洛伊德理论里一个经常被忽略，却又对理解BDSM至关重要的革命性观点：性快感的来源，本质上是多元的、弥漫于全身的，而不是狭隘地局限于生殖器那一小块地方！

再给大家讲一个关于梦的故事，这也是我前阵子遇到的一个咨询案例：

“我今年28啦，是个平面设计师。在圈里摸爬滚打也五年了，是个sub。最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反复做同一个梦，像魔怔了一样。梦里我就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剧院舞台上，一束惨败的聚光灯照着我，浑身上下都缠着绳子，想动也动不了，想说话但是就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而台下就坐着我爸，不过不是现在的他，是我小时候记忆里那个年轻又严肃的老爹。他就那么冷冰冰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每次这个梦都让我有一种很羞耻但是也很兴奋的感觉。我是不是心理变态啊？为什么梦里会是我爸啊？这和我是sub有没有什么关系啊？”（以上案例已经过当事人同意发布！）

随着我和他聊天的深入，他给我讲了他5岁那年，不小心把他爸的皮带给弄坏了，结果直接被剥掉裤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屁股。他到现在都记得屁股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还有事后他躲在自己房间里，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着红肿的屁股，一边居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这听起来很像是一种“性欲化”的创伤记忆，这让我不得不又想到了这个名字——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当我们试图想弄清楚BDSM的欲望到底是从哪来的时候，尤其是在心理学层面，我们几乎无法绕过弗洛伊德和他创立的精神分析学说。今天，我们就一起回到一百多年前，看看这位精神分析学派的祖师爷，到底是怎么给我们撬开理解BDSM欲望的第一扇窗的，以及这扇窗的窗外，风景究竟如何。这个视频我会尽量绕开那些专业的术语，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话给你们解释清楚弗洛伊德的理论在说什么，也能让我们更理解我们自己！（那些和别人不一样的小爱好！）

01

潜意识

在深入BDSM之前，我们首先要理解弗洛伊德理论的地基——潜意识。

可能有人觉得“这也太玄乎了吧？”“玩BDSM不就图个爽吗，和潜意识能扯上半毛钱关系吗？”

我用大白话翻译一下弗洛伊德老爷子的话：他说人的心灵是一座冰山。我们能清醒地意识到、能说出来的想法和感受，比如：“我饿了想吃火锅”、“我喜欢这个人”、“这B班我是一天都不想上了”，这些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尖，而水面下庞大的冰体就是我们的潜意识。这潜意识全是我们没有办法直接察觉到的东西，比如最原始的冲动、那些被压抑的欲望、还有童年受过的委屈和创伤记忆，相当于一个情感藏宝库，只不过里边藏的是所有被我们遗忘或者压抑的、不敢面对的情绪和欲望。而我们所有的行为、情感，尤其是对性的喜好，其实都是潜意识在背后指挥一切！

我相信大家也有过脑子好像短路了一样的经历，明明心里想的是A，结果一张嘴说成了B，事后自己都懵了“哎，我哪根筋搭错了，我怎么梦到啥说啥？”或者是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的场景又离谱又熟悉，醒了之后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每个细节都在暗示点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甚至有时候，身体会突然出现一些莫名的不舒服，头疼、胃疼、浑身没劲儿，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任何器质性问题。这些在弗洛伊德老爷子看来，全都是你的潜意识在偷偷喊话！他认为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因为社会规范、道德约束、家庭教育等等原因，把很多“不被允许”“说出来会被骂”的欲望压抑到潜意识里。比如有的小孩儿在童年时期想要得到父母全部的关注，让爸妈只疼自己一个，但因为有兄弟姐妹的存在，这种需求没有被满足，他可能会把这种“想被专属对待”的欲望压下去。再比如一个人在工作中总是被领导批评、被同事当空气，心里特别希望被认可、被尊重，但这种需求一直没得到满足，他也可能会把这种情绪压抑到潜意识里。而这些被压抑的欲望可不是压着压着就消失了，它们会像“沉睡的火山”一样，在合适的时机以各种“象征性”的方式爆发出来。

上面我们聊到案例中的那个梦，刚好能完美解释弗洛伊德这个观点。在意识层面，他仅仅觉得这个梦“又奇怪又羞耻”。但在潜意识层面，这个梦就是一场排好的“心理大戏”：梦里空荡荡的舞台和那束只打在他身上的聚光灯，象征着他心里其实希望被关注。那些缠在身上的绳子，也不是白出现的，刚好对应他对BDSM中被束缚的渴望。梦里说不出话暗示了他在权力交换里想被控制、放弃话语权。至于梦里那个严肃的老爸，更是直接指向了他小时候的经历。小时候来自于父亲的权力、惩罚、痛苦和关爱全都搅在了一起，深深印在了潜意识里。

潜意识有一个很关键的特点——象征性，也就是不直白。它不会直接说“我想要被关注”“我想要被尊重”，而是会通过一些具体的、隐喻的方式表达。比如一个长期被忽视的人，可能会反复做“迷路”或者“被抛弃”的梦，梦里的“迷路”其实就是潜意识在象征“我在现实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好想被人指引、被人找到”。再比如一个总把愤怒憋在心里的人，时间长了可能会“莫名的头痛”，这种身体上的疼痛，就是潜意识在替他喊冤“我心里委屈死了，劳资快气炸了，但劳资不敢说出来”。

弗洛伊德觉得，不管是那些去医院查不出毛病的神经症的症状、奇奇怪怪的梦还是口误、笔误（所谓的“弗洛伊德口误”），全都是潜意识在试图冲破封锁，向我们的意识领域大声“喊话”，只不过用了一种象征性的方式。那我们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想，我们的性偏好、那一方羞羞的性幻想，还有在BDSM里喜欢的各种角色和玩法，在弗洛伊德学派看来，很大程度上，都是潜意识欲望的象征性表达。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再看偏好和BDSM就容易多了。性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需求，它就像一个“欲望显形器”，潜意识里的那些小心思，最容易在性相关的事情暴露出来。而BDSM呢，作为一种包含了权力交换、感官刺激、角色扮演等等元素的亲密关系模式，它的角色选择和玩法设计，更是为潜意识欲望提供了一个“象征性表达”的绝佳舞台，每个角色、每一种玩法，都是潜意识欲望的“道具”和“台词”。

很多人对弗洛伊德的印象，就是他不管什么问题都往性上靠，也就是我们说的“泛性论”。但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弗洛伊德的理论核心是“潜意识决定论”，他认为人的大部分行为和心理活动，都不是由意识控制的，而是由潜意识里的欲望和冲动在背后推着走。而性本能，只是潜意识欲望里最有力量的一种。而且这性本能也不仅仅指生理上的性冲动，更包括人对亲密关系、情感连接、快乐、掌控感、安全感等一系列情感追求的需求。那说到这了，我们就直接聊聊弗洛伊德说的的性本能。

02

性本能：快感不只在生殖器

我们把时间拉回到弗洛伊德生活的维多利亚时代，那个时代可是相当保守的。你要是在那个年代敢把性拿到明面上聊，那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能直接被唾沫星子淹死。那会儿的人普遍觉得，性，只能发生在婚姻里，而且唯一的目的就是生孩子，和造人工具一样，多一点别的想法都不行，任何和“性”沾边但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的行为，都是“堕落”、“有病”。像自慰啊、性幻想这些，都是不健康不道德的，会被家长、医生甚至教会批评教育，严重的还会被当成精神疾病来治疗。更离谱的是，那时候连桌子腿都要包上布，就因为觉得“裸露”的桌腿会引发人的“邪念”。

就在整个社会都被性观念裹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弗洛伊德直接一通老拳，狠狠打脸了这种狭隘的想法。这是弗洛伊德的一个革命性观点——快感并不是只和生殖器挂钩，身体的其他地方也能产生快感。他不认同“性只为生育”的说法，还发明了一个词 “性本能”（Libido） 。这不是很多人理解的性欲，不是只跟生殖器相关的欲望，而是一种人与生俱来的能量，包括人对安全感、亲密感的追求。这种能量是原始的，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是人的基本需求，和生孩子没有什么必然关系。它唯一的目标就是“爽”、“让自己舒服”、“让自己快乐”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这一下可就颠覆了整个社会的认知，原来性不只是婚姻里的生育工具，而是一种可以贯穿一生、附着在身体各种感官体验上的能量。这，就为我们理解BDSM里五花八门的快感，铺好了第一个理论台阶。

BDSM里的不少玩法，像SP带来的皮肤刺痛感、绳缚带来的压迫感和束缚感、支配和臣服的心理刺激，如果用弗洛伊德的性本能理论来解释就顺理成章了，这些快感其实都是性本能能量的延伸和组合，是身体和心理在追求快乐的过程中，发展出来的不同形式。这些都是性本能在不同感官上的体现，可不只是局限于生殖器的那点快感。

03

童年x欲

接下来，让我们对准弗洛伊德理论中最有争议、最容易被误解的部分——童年x欲。

一听到“童年x欲”这四个字，好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艹，好恶心”，甚至误解成了“弗洛伊德觉得小孩子也有成人式的性行为需求”，这可真是冤枉弗洛伊德了。他说的“童年x欲”，跟我们成年人理解的“性欲”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它不是说儿童有成人式的性欲望或者性行为，而是说儿童从出生开始，就会通过身体的不同部位获得快感，这种快感特别纯粹，没有任何道德标签，是性本能最原始的样子。

弗洛伊德认为，儿童的性本能发展是分阶段的，每个阶段都有一个“快感中心”，也就是儿童会通过刺激身体的某个特定部位来让自己舒服。这些阶段不是孤立的，而是循序渐进、相互影响的，还会深深影响一个人成年后的性偏好、情感模式，甚至是在BDSM里选什么角色、喜欢什么玩法。我尽量用人话给大家讲明白这部分的内容。

弗洛伊德也认为，性欲并不是始于青春期。他觉得人类从婴儿期就开始体验性快感了，这就是 “童年性欲” 。这种快感来自于对身体的各个 “性感带” ，比如口腔、肛门、皮肤这些地方，只要被刺激到，就会觉得舒服。而且这种快感的发展会经历几个不同的阶段，统称为 “性心理发展期” ：

第一个阶段是口欲期

大概从出生持续到一岁半左右。这个阶段的小朋友快感主要在嘴巴和口腔周围。你看那些小宝宝，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塞，吸奶嘴、咬玩具、啃手指，甚至还会把自己的脚塞嘴里。只要是能放进嘴里啃一啃、吸一吸，ta们就会觉得特别满足。

第二个阶段是肛欲期

大概从一岁半到三岁左右。这个阶段的小朋友，快感中心转移到了肛门周围，因为这个时候ta们开始学着控制自己拉臭臭了，而且拉臭臭的过程，会给ta们带来一种特别的快感和掌控感。你会发现有的小孩儿会故意憋臭臭，或者在拉臭臭的时候表现得特别兴奋，这就是肛欲期快感的体现。这个阶段除了身体上的快感，更重要的是孩子们体验到了“控制”和“自主”，ta们通过控制自己拉臭臭，第一次感觉到“我能掌控自己的身体”，这种自主感会让ta们特别有成就感。同时，这个阶段这也是“权力意识”和“服从意识”的萌芽期，父母希望孩子按时拉臭臭、讲卫生，但小孩子可能会通过故意不拉臭臭或者随地大小拉来挑战父母，争夺控制权。这个过程也让孩子第一次尝到“我能说了算”和“我得听别人的”的感觉。

第三个阶段是性器期

这个阶段大概从3岁到6岁左右。这是最出名也最容易引起争论的阶段。这个阶段的孩子开始注意到了自己的生殖器，快感中心也转移到了这里。小朋友们开始发现自己和异性的身体不一样，于是乎，就对自己的“小丁丁”和“小妹妹”产生了好奇，可能偶尔会看一看、摸一摸，这都是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反应，是小孩子探索自己的身体、获得快感的一种本能方式。但这个阶段的“性”，依然不是成人那种性行为，就是纯粹的身体探索和快感体验，没别的。比如有的小男孩儿摸生殖器觉得舒服，有的小女孩儿夹腿会觉得快乐，这些行为都是无意识的，ta们脑子里没有明确的“性对象”，也谈不上道德不道德的。但可惜的是，在很多家庭里，父母发现自己的孩子有这种动作，立马就炸毛了，又是打又是骂的，甚至用“真脏”、“不知羞耻”来评价自己的小孩儿，这会直接让孩子产生强烈的负罪感，把这种正常的身体快感和“羞耻”错误地绑在一起，这种压抑可能会影响但孩子成年之后的性心理。

弗洛伊德认为，性器期的孩子还会经历“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或者“厄勒克特拉情结”（恋父情结），简单说就是小男孩儿会特别黏妈妈，看爸爸就是不顺眼。小女孩会特别黏爸爸，嫉妒妈妈和妈妈争宠。但这种“黏”依然不是成人那种爱情，就是孩子对父母的情感依赖，再加上对“异性家长”的一种本能认同和模仿。这个阶段的冲突如果能顺利解决，孩子就会学会认同同性家长的性别角色，形成健康的性别认同。要是没解决好，可能会导致性别认同障碍，或者在成年后的亲密关系里出现问题。

除了这三个主要阶段，弗洛伊德还提出了“潜伏期”和“生殖期”。潜伏期大概从孩子6岁到青春期，这个阶段的孩子性本能会暂时“潜伏”起来，孩子们的注意力会转移到学习、游戏、和小伙伴疯玩上。然后生殖期就来了，生殖器是从青春期开始，之前的性本能重新满血复活，快感中心又回到了生殖器，但这时候的性本能已经不只是追求单纯的身体快乐了，还结合了情感、亲密关系和社会规范，形成了成熟的性观念和性需求。

那么为什么童年的这些“小快感”，会影响到成年后的性偏好，甚至还能延伸到BDSM这种比较特殊的亲密关系模式里呢？这又回到了我们前边说的“潜意识”和“压抑”。童年时期很多让我们觉得舒服的快感体验，因为不符合社会规范、父母的期望，或者被贴上了“羞耻”“错误”的标签，最后全都被我们压抑到了潜意识里。但这些被压抑的快感和欲望不会消失，会在成年后找各种“象征性”的方式爆发出来。就拿前面有案例来说来说，他小时候被爸爸打屁股的经历，在弗洛伊德看来，刚好发生在肛欲期和性器期的交叉点，相当于在潜意识里，把“权力”、“惩罚”和性兴奋这三样东西绑在了一起。

弗洛伊德觉得，要是在发展的某个阶段，孩子被过度满足或者严重缺爱，那ta的心理能量就会“卡”在这个阶段，等长大了，ta的性格和性偏好上，都会带着这个阶段的影子。

1，就拿口欲期来说吧，有的人想法之后超喜欢亲亲、咬嘴唇、嚼口香糖，甚至喜欢吃各种有嚼劲的食物，其实这都是口欲期快感的延续。而在BDSM里，也有很多和“嘴巴”相关的玩法，比如亲吻、咬、口部服务等等，这些玩法的本质，就是口欲期快感的升级版本，通过口腔的感官刺激，获得情感上的连接和身体上的愉悦，同时又加上了BDSM中的权力交换，让这种快感更有层次和味道了。还有人特别喜欢被各种形式束缚、包裹住，其实是想回到“口欲期”，就像小婴儿那样被裹在襁褓里一样，这样就能获得绝对的安全感和被保护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口欲期的经历还会影响一个人的“依恋模式”，这可是关乎一辈子亲密关系的大事！如果小宝宝在口欲期能得到充分的关爱和满足——比如饿了马上就有奶喝，哭了就能被抱着哄，那ta们就会形成安全型依恋，长大之后更能信任别人，也更能在亲密关系里感受到安全感。可如果口欲期的需求经常被晾在一边甚至被剥夺，比如经常饿肚子，或者被粗暴对待，可能就会形成焦虑型或者回避型依恋，等长大之后，就会想通过各种方式弥补这种缺失，比如BDSM里的某些玩法——通过被支配、被照顾来找回安全感，或者通过支配别人来抓住“自己说了算”的掌控感。

2，我们再来聊聊肛欲期，弗洛伊德认为，这个阶段的经历会深深影响一个人成年之后的“控制欲”和“秩序感”，同时还会影响你在亲密关系里是喜欢“说了算”还是“听别人的”。毕竟这个阶段是孩子学习“听话”、“控制”、“自律”的关键时期。比如在肛欲期被爸妈严格要求上厕所、进行过严格如厕训练的人，就成年之后可能就特别喜欢整洁、有秩序，做事一丝不苟，甚至有点小强迫症，这其实就是肛欲期“控制欲”的后遗症。而有的成年人活得很随性，对秩序没那么执着，东西乱点也无所谓，这可能是因为肛欲期的自主需求被爸妈充分尊重了，没被强行要求“必须怎么样”。

而在BDSM里，“控制与被控制”就是核心元素之一，这和肛欲期的经历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有的下位者就喜欢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从几点几床、吃什么饭到行为规范，甚至是上厕所等等，都听上位的安排。这种被控制的感觉，能让ta们暂时卸下自己做决定的压力，获得一种安全感，这其实就是肛欲期对“被控制”体验的潜意识延伸。

而且这种“被控制”是双方商量好的，是一种“有边界的掌控”，可不是小时候那种被强迫的，这就让ta们童年时的心理冲突，在成年后的BDSM关系里得到了和解。

反过来有的上位者就喜欢控制别人、制定规则让对方遵守，可能也是因为小时候被爸妈严厉管教过，现在是在重演小时候和爸妈“争控制权”的经历，而这一次，自己赢了。还有一种可能是，ta 小时候通过控制排便获得的自主感和成就感，成年之后通过支配别人的方式得到了放大和满足，这都是肛欲期“控制欲”的延伸。

3，弗洛伊德认为，我们在BDSM很多的玩法里，都能看见性器期的影子。就像有的sub很喜欢扮演“小宝宝”的角色，让dom扮演“爸爸”或者“妈妈”，通过被照顾、被惩罚、被保护来获得快感和安全感，这其实就是在潜意识里复刻性器期的亲子依恋关系。童年时期没被满足的对爸妈的依赖和渴望，在成年后通过BDSM的角色扮演得到了满足。还有的人喜欢玩“羞耻play”，比如被指责、被羞辱，这种玩法的背后，可能就是性器期被父母批评、压抑的情绪，通过这种方式在潜意识里释放了出来。而且这种“羞辱play”是安全的，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掌控的。像常见的“主人/奴隶”、“老师/学生”等等角色扮演，也都是潜意识里在重演性器期的冲突，并且在安全的关系里慢慢化解掉。

当然，弗洛伊德的“童年性欲”理论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充满了争议。不少人吐槽他的理论“过于泛性化”，仿佛不管什么心理问题，最后都能归结到性本能和童年经历上。还有人觉得，他的理论没有足够的实证研究支持，大多是靠临床案例的脑补出来的主观推断。就连现代心理学界，不少流派也对“童年性欲”理论提出了质疑和修正，比如依恋理论就觉得，童年时的亲子关系对成年后亲密关系的影响才更关键，而不是性本能。认知心理学则更关注“怎么想”这个认知过程，认为是它在塑造人的性偏好的塑造。

不过话说回来，但我们不能全盘否认弗洛伊德，他的理论为我们理解性偏好、亲密关系，尤其是BDSM这种特殊的亲密关系模式，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视角。它让我们意识到，很多看似“奇怪”的性偏好和行为，背后都有深层的心理原因，不是“堕落”“有病”，而是潜意识欲望的合理表达。它也让我们明白，童年的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深远的，那些被我们遗忘的、压在心底记忆和感受，其实一直都在悄悄塑造着我们的情感和行为，只是我们没察觉而已。

在弗洛伊德之前，人们非常简单粗暴地认为“不正常”的性行为就是因为“道德败坏”要么就是“被魔鬼附身了”。而弗洛伊德牛就牛在，他第一次站出来，把这些被当成“洪水猛兽”的行为，当成了可以正经研究的“心理现象”，终于给这些行为一个被科学看待的机会。弗洛伊德的理论，第一次系统性地提出：我们的性，并不是始于青春期，它有着长长的童年履历。我们的欲望，也不都是光明正大的、摆在明面上的，很多都藏在幽暗的潜意识里，连自己都没有发现。我们看似“变态”或者“异常”的性偏好，可能是一条曲折的小路，一路通往小时候的心理创伤或者那些没顺利走过、被“卡住”的”心理阶段。

但在这儿，我必须得敲个黑板：童年性欲是儿童正常的生理和心理现象，绝不意味着儿童可以进行成人式的性行为，更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儿童性虐待，这是底线！弗洛伊德的理论核心是“儿童天生就有通过身体获得快感的本能”，而不是“儿童有成人式的性需求”，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绝对不能搞混。任何对儿童的性侵犯、性剥削，都是违反法律和道德的犯罪行为，必须受到严厉的谴责和惩罚。

04

力比多（Libido）

这个概念听着挺玄乎，其实弗洛伊德把萨德的生本能和死本能系统化地升级了一下，那我们先说源头，萨德的“本能理论”。萨德老爷子晚年又提出了一个更宏大的“本能理论”——生本能和死本能，这可是解释施虐和受虐冲动的关键，给BDSM这种一直被贴“变态”标签的关系，提供了理论撑腰。萨德认为这两种本能，是驱动人类一切行为的底层逻辑，就像汽车的油门和刹车，一个“冲”，一个“停”，只不过这俩玩意有时候会互相抢方向盘。

萨德眼里的生本能，顾名思义，就是我们骨子里想活着、想创造、想繁衍、想去爱的那股劲儿。比如饿了想干饭、冷了想穿衣服、想谈甜甜的恋爱、想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些都是生本能在作祟。而死本能就完全是另一个画风了，满脑子都是搞破坏，它指向攻击、破坏、毁灭一切，萨德说死本能是想回到“无生命状态”的冲动。而这种冲动很极端，要么是对外开火：施虐、攻击别人。要么是对内开刀：受虐，惩罚自己、折腾自己。萨德这个理论在当时太过惊世骇俗了，所以根本没人敢接茬，也没有敢研究，直到弗洛伊德出现了。弗洛伊德作为心理学界的“扛把子”，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理论的价值，赶紧把它捡过来，然后把它系统化、完善化，把零散的想法变成了规整的理论体系，最后变成了自己精神分析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弗洛伊德给生本能起了个更高大上的名字——“力比多”（Libido），但本质还是一样的：指向生命的延续和愉悦，包括性愉悦、和人产生情感连接、创造力这些。而死本能，弗洛伊德给它取名叫“塔纳托斯”（Thanatos），他认为死本能是一种原始的、与生俱来的冲动，和生本能一样，都是人类行为的核心驱动力。这两种本能一直处于“博弈”的状态，你强我弱、我强你弱、此消彼长，一起塑造了我们的性格，也悄悄影响着我们每一个行为。

弗洛伊德最牛的地方，是把死本能的“出口”讲得特别清楚。他说，死本能不会凭空消失，它必须找个地方释放，不然就会在心里“憋出事儿”，比如各种心理疾病。而这个释放的出口主要有两个：

第一个是“对外释放”

简单说就是把心里的破坏欲、攻击性，一股脑发泄到别人身上，或者周围的环境里。比如，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瞬间：工作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就想把桌子上的文件全都扔到地上，或者憋得慌，想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喊大叫？这其实就是死本能在找“出口”，通过破坏周围的环境，来发泄内心的压抑。再比如，不少人就爱追恐怖片、悬疑片，甚至对“撕逼”综艺很上头，看着里面的人互怼、互相攻击、互相伤害，反而会觉得很“解压”。这也是在通过“间接围观”的方式体验破坏欲，这样既不用自己动手，又能满足自己的死本能。还有小孩子总爱摔玩具、拆东西，这不是简单的“调皮捣蛋”，而是死本能的自然流露，他们还没学会用文明的方式释放破坏欲，所以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再往深了说，人类的很多“负面情绪”，比如愤怒、嫉妒、怨恨，本质上都是死本能的外在表现。愤怒是想攻击那些让自己不爽的人或事，嫉妒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怨恨是盼着伤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这些情绪的背后都藏着死本能的影子。而这些情绪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关键是看我们怎么释放它们。如果用错了方式，比如动手打人、张口骂人、偷偷搞报复，那就会伤害别人反噬自己。但如果用对了方式，比如跑跑步打打球、和朋友吐槽吐槽、或者写下来发泄，就能把这些负面情绪转化成积极的能量。而BDSM，就是一种“用对了方式”的死本能释放方式，它把愤怒、破坏欲、自我惩罚的冲动，都放在了一个“安全、自愿、有边界”的框架里，既让这些原始的能量得到释放了，同时又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第二个出口是“对内释放”

就是把破坏欲、攻击性发泄，全都对准到自己开炮了。比如有的人做错了一点儿事就往死里自责，严重的还会自残。有的人明明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却偏要“作死”，把好好的工作故意搞砸、好好的感情亲手作没。还有人就是沉迷于各种危险的行为，比如各种极限运动，蹦极、跳伞、攀岩，这些运动都充满了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受伤甚至丧命，但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为什么？难道大家都不怕死吗？其实答案很简单，在这种极限状态下，ta们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这种和死神近距离打招呼的感觉，能极大地满足死本能的冲动，同时还能因为“活下来”获得强烈的成就感，这正是死本能和生本能的完美结合，俩本能都被满足了。而BDSM里的受虐者，就是把这种对内的攻击性，转化成了可控的“受虐行为”。很多sub所以喜欢受虐，并不是因为“喜欢痛”，而是因为痛能让ta们释放心里积压的“负罪感”和“自我否定”。比如，有些sub可能因为过去的错误而一直自责，有些sub可能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而自我否定，那些压在心里喘不过气的情绪，都能借着痛感发泄出来，从而获得一种“解脱感”。

还有一些sub喜欢受虐，原因听着有点反常识，是因为想“逃避自由”。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需要做很多选择，还要很多压力，需要为自己的人生全权负责，这种“自由”有时候会让人焦虑、无助。而在BDSM关系中，sub把自己的“控制权”交给了dom，相当于把做决定的重担甩了出去，不需要再纠结选A还是选B，不用再自己承担压力，只需要乖乖服从dom的命令就好。这种“被掌控感”能让他们暂时逃离现实的焦虑，回归到一种“简单、纯粹”的状态，这正是死本能“回归无生命状态”的冲动的温和体现，不是想真的变成没知觉的石头，而是想暂时摆脱复杂的思考和沉重的压力，让大脑彻底放空。

这几乎是第一次，施虐和受虐的冲动被当成人类本能的来探讨，而不是被一口咬定是“变态”。弗洛伊德的这个解读，一下子就把施虐和受虐从“变态行为”拉回了“人类本能”的范畴。原来这不是少数人的“奇葩怪癖”，而是我们每个人骨子里都藏着的东西，只不过大多数人没找到合适的释放方式，或者不敢承认而已。而BDSM玩家，只不过是更清醒、更大胆的一群人，ta们找到了一种安全可控的释放方式。

顺着这个理论往下想，BDSM里的痛感和权力感，可能就是生与死这两股根本力量在人性舞台上的复杂共舞。施虐的时候，死本能就朝着外边开火，把破坏欲、攻击性都发泄出去。受虐的时候，死本能就转向自己，把冲动转化成了安全可控的体验。这也给BDSM赋予了一种深刻的，甚至带点悲剧色彩的哲学解释。

我作为一名提供BDSM科普创作者，平时经常会有一些有心理（情感）创伤的朋友找到我，ta们中不少人都通过BDSM找到了疗愈自己的方式，这背后，正是生本能和死本能理论的支撑。说起来也包括我自己，没遇到我先生之前，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我会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自责，习惯把所有的问题都总结成“我的错”。但和我先生在一起之后，我的自我否定情绪越来越少了，我慢慢意识到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生本能和死本能的理论，给心理创伤的疗愈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它让我们明白，创伤者那些被当成“问题行为”的表现，比如动不动就发脾气或者攻击性强，本质上是这两种本能的失衡，并且找错了释放的路子。而疗愈的关键，不是堵，不是把这些本能死死压住，而是要“疏”，去找到一个健康的释放方式，让生本能和死本能重新回到平衡状态。其实，社会对BDSM的误解，本质上是对“人性本能”的不接纳。我们总觉得人类应该是“文明的”“理性的”，应该压抑自己的原始本能，尤其是那些“死本能”。但事实是，本能是人性的一部分，压抑本能只会导致心理失衡，而接纳本能、引导本能，才能让我们活得更真实、更幸福。当然，这里需要特别强调的是：BDSM并不是包治百病“万能的疗愈方式”，也不是谁都能靠它来疗愈创伤。要是创伤已经很严重了，比如得了重度抑郁症、焦虑症，或者有严重的人格障碍，那第一步绝对是找专业的心理医生求助，接受正规治疗，而不是盲目地接触BDSM，只会越搞越糟。

05

贡献与遗产

我们总结一下弗洛伊德的高光时刻。不管后世怎么吐槽弗洛伊德，他的视角确实给我们带来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1，在弗洛伊德出现之前，BDSM行为要么被人指着鼻子骂“道德败坏”、“不知廉耻”，要么被当成是“先天性疾病”。

而弗洛伊德靠着他的性心理发展理论，暗示了所谓的“性倒错”也就是“性变态”并不是凭空出现的，也不是什么异类的天外来物，而是每个人在童年成长过程中，都可能经历的心理能量的某种变形。他试图想把人类所有看似怪异的行为、把这些看起来“变态”的欲望，都放在人类心理发展的宏大叙事里，这在一定程度上，让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人，没那么孤独和害怕了。也让大家不再一上来就扣道德帽子，而是开始试着从心理层面去理解背后的原因。

2，他还揭示了欲望的“非理性”根源： 他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欲望并不完全听理性的话，它深深扎根在我们意识无法轻易触及的潜意识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很多人明明“理智上知道不应该，但情感上就是想要”。

弗洛伊德还点醒了：我们“表面上想要什么”，和我们“骨子里为什么想要”，可能是两回事。比如有人喜欢被支配，可能并不是因为“胆小”，而是潜意识里在演一出复杂的心理戏：可能是想释放自己的控制欲，当归甩手掌柜。也可能是想借着这种方式，化解小时候对权威的恐惧，比如怕爸妈怕老师的感觉。这也为我们理解BDSM里复杂的心理动机，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它鼓励我们去解读欲望背后的符号和隐喻。

3，他还强调了童年对性欲塑造的决定性作用。

就算现在的心理学界，对弗洛伊德的“童年决定论”修修改改、补充了不少，但他最核心的观点——“童年经历会深深影响成年后的人格和性偏好”，早就被大家普遍认可了，没人能反驳这一点。就拿之前聊到的案例来说吧，这个男生的BDSM倾向，和小时候跟爸爸的相处模式，确实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就是第一个能把这种“童年经历和成年偏好”的联系，说得明明白白、有条有理的“解读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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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限与过时

聊了这么多，但是我们得拎清楚一个事儿，弗洛伊德的理论是一百多年前的产物，带着当年的时代局限，还有不少科学漏洞。要是现在还生搬硬套，完全用他的老眼光看今天的BDSM，那指定是要踩坑了。

1，容易把BDSM“病理化”，默认是“天生的问题”：虽然弗洛伊德的初衷是想理解这些行为，不是要批判谁，但他的理论扎根在临床病理学里，是基于“治病”的逻辑，毕竟他当时面对的都是有心理困扰的病人。

他把BDSM这些“特殊”性欲叫做“性倒错”（性变态），这词儿本身就带着价值判断和偏见。这种视角很容易把BDSM爱好者重新推回“病人”的位置，就好像你的欲望，是你童年心理发展“出错”的结果，是需要被分析和“修复”的。但现在我们都知道，只要是在安全、理智、双方都知情同意的前提下玩BDSM，那就是性表达的一种健康多元的形式，而不是心理疾病。它只是不一样，而不是有问题。

2，他的童年决定论过度甩锅童年了：精神分析学说几乎把成年人所有的心理问题，都怪到了童年的头上，什么毛病都往这赖。好像人一过5岁，性欲就彻底已经定型了，余生只是在不断重复童年的模式。

这种“童年决定论”会让很多本来健康的BDSM实践者，平白无故地陷入不必要的自我怀疑：“难道我喜欢这个，是小时候受了什么伤害？” 这种观点忽略了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人是会成长的，我们能反思、能学习能改变。它也严重忽略了社会、文化、历史这些外部因素对欲望的影响。就拿BDSM来说，为什么某些玩法在某些文化中里特别流行，在另一些文化里却很少见？这事儿用弗洛伊德的“心理发展阶段”理论，根本解释不通。而后来的思想家，比如米歇尔·福柯，就说得很明白：欲望本身也是被社会需要和文化权力“塑造”出来的。而且“童年决定论”还忘了生物因素，你的有些欲望，可能就是你人格里天然就有的，健康又正常，和童年没什么换一。

总结一下，我们不能把成年后的所有性偏好，都简单粗暴地归到童年经历上，童年背不动这么大的锅。一个人的性偏好，是好多因素一起发力的结果，包括遗传基因、生理结构、心理状态、社会文化、个人经历等等。童年体验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

3，理论视角的单一还带着性别偏见：弗洛伊德的理论，尤其是关于女性受虐欲的解释，带着那个时代浓浓的男权色彩和性别偏见。他那句又有名又招骂的论断：“受虐是女性的天然倾向”，简直离谱到家了。明明是社会给女性套的“顺从”“柔弱”性别角色，他却硬生生当成了女性天生的生理特征，这理论根本没法解释，现实中有那么多女性上位者，还有那么多男性下位者。

4，没实打实的科学依据，这是对弗洛伊德理论最致命的槽点。

这一点是弗洛伊德理论的硬伤，他的很多观点都是基于对神经症患者的临床观察和主观解释，样本不全面也没经过科学验证，像俄狄浦斯情结、死本能这些核心概念，简直像是“玄学”一样的存在，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既没法用科学实验证明它是对的，也没办法推翻它是错的。所以精神分析更像一种能“自圆其说的解释学”，但不是严谨的科学，少了科学该有的可验证、可重复这些特质。而现代心理学、神经科学和性学，已经给我们提供了更多靠谱的科学解释，比如大脑的奖赏机制、讲亲密关系的依恋理论、影响行为的人格特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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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待“欲望”

从现代视角看，在我们了解了弗洛伊德的贡献和时代局限之后，我们到底应该问你看待自己的欲望呢？

1，先完成一个重要转变：从觉得“这是病”到承认“这很正常”！现代性学早就说了，人类的性表达就像一个超级广阔的光谱，红橙黄绿青蓝紫啥样都有，五花八门的偏好全是正常的人类的性表达，BDSM就是这个光谱里很正常的一段。判断性偏好健不健康的标准，不是“你喜欢什么”，而是“你怎么表达”？是不是安全的？是不是双方知情同意的？有没有给生活带来了困扰？只要你的BDSM是开心的、负责任的、不伤害自己和别人的，那它就是健康的。

2，关注欲望的“用处”，而不是一直执着于它的“起源”。与其苦苦追问“我为什么是这样的？”、“是不是小时候有什么问题？”不如问问自己：“这种欲望能给我带来什么？” 它是在帮助你释放压力吗？还是让你体验到了极致的亲密感？还是让你找到了在世俗生活中得不到的秩序感和意义感？搞明白这种欲望在当下对你的“用处”，可比费劲巴拉地追溯那些模糊不清的童年起源有用多了。

3，我们可以结合更多现代理论来理解自己的欲望。

先说说依恋理论：一段安全健康的BDSM关系，其实可以成为一种极致的“依恋行为”，在权力交换的互动里，不管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都能获得满满的安全感和被看见的感觉。

再看人格心理学：研究发现，对BDSM的兴趣和某些人格特质是相关的。这意思就是，你喜欢BDSM的倾向，可能打娘胎里就带了点“基因密码”，是你天生气质的一部分，不是后天突然冒出来的～

神经科学： BDSM实践中的痛感、刺激会让大脑释放内啡肽、肾上腺素、多巴胺这些“快乐激素”，让人产生又爽又满足又兴奋的“颅内高潮”。

现代心理学的依恋理论、人格心理学、神经科学，都给了我们更靠谱、更科学的工具来解释自己。有科学依据撑着，理解自己的欲望也更有底气。比如，脑成像研究发现，BDSM玩家在经历痛苦或者羞辱的时候，大脑里处理疼痛的区域和处理愉悦、依恋的区域，会有特别的互动。这就从科学上解释了为什么会“痛并快乐着”，不用再靠“肛欲期卡住”这种假说了。

弗洛伊德，就像第一个潜入人类潜意识深海的探险家。他带回来的报告支离破碎，带着个人猜测和时代的烙印，但他确凿无疑地告诉我们：那里有一片深海存在。

他的理论，是我们理解BDSM欲望的起点，但绝不应是终点。我们可以感谢他打开了这场关于欲望的对话，但不必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

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精神分析的视角可以当成一种有趣的自我探索工具，但不是绝对的真理判准。我们可以借用弗洛伊德的概念，去回溯、去联想，看看自己的欲望故事线可能源自何处，这或许能让我们更了解自己，和自己的欲望和解。但一定要记住，不要被这套理论束缚，更不要用它给自己或者给别人贴个“有病”的标签。

精神分析告诉我们“你为何如此”，而现代性学告诉我们“你如此，也无妨”。你的欲望不是你需要道歉的疾病。

部分参考文献：

•Freud, S. (1905). Three Essays on the Theory of Sexuality.（性心理发展阶段、性倒错、性欲的发生机制）

•Freud, S. (1920). Beyond the Pleasure Principle.（生本能、死本能）

•Freud, S. (1915). Instincts and Their Vicissitudes.（施虐受虐冲动的解释）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2013). DSM-5.（BDSM 不再列为心理疾病）

•Connolly, P. (2006). Psychological functioning of BDSM practitioners.（BDSM 实践者心理健康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