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与梦从被捆绑到成为纹身师的自我救赎

小时候，我们大概都被问过，长大了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举手的我们说出，科学教，教师，或是医生等等，我们那会儿很少有人会说想要做老板或是大官什么的。

今天的主角，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问她长大了想做什么，她挠了挠头，抬头告诉老师说，以后想做一个纹身师。老师瘪了下嘴没说什么就走开了。别的同学说，想做摄影师，音乐家等等的时候，老师都会欣慰地笑笑。

以下是对话整理，C是一个姑娘，马上二十二周岁，Y是野酒。

Y：我们总是很俗套地开头，总是要你简要地介绍下自己。

C：我觉得自己是一滩烂泥，不知道未来在何处，也不知道在不远或遥远的未来自己将滋养出什么的奇葩。至于StarMoon，我大多时候是Moon属性，偶尔遇见可口的肉体，我也会Star属性爆裂。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肉欲熊熊的小伙子都一副渴望我欺凌的样子，所以你懂的，这种床我怎么舍得不骗，不过也许这也不能说骗，毕竟老娘也是捆得一手好绳。

Y：绳术哪儿混就的？

C：被绑多了，自己就会了，偷偷告诉你，我十八岁离家出走，被一个大叔圈养了两年多。我估摸着他大概，看他年纪应该几乎肯定，是已婚的。他给我安排了住处，我待了一年多的住处。当然，我就是冲着被圈养去的，所以当我看见房子里摆满各种工具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害怕。两年多里，大概那些工具都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用了很多很多遍。如果说我在绳子上的功夫要有个师父的话，那就是他。他变着花地捆我。

Y：离家出走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算是一个段很严重的故事，而且会不顺利，比如家人会把你逮回去等等。一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尤其对于一个姑娘来说。

C：忘了告诉你，我是没有家的孩子。我爸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就被黑社会打死了，妈妈我都没见过，据说是爸爸在夜店里领回来的，生下我后就跑了。爸爸死后，我就住小姨家，小姨家里挺拮据的。十六岁的时候我告诉她，我要辍学上外地打工去，她没有反对。第二天我就收拾了行李在机场等那个大叔把我接走。其实，我应该庆幸，一个只是在网络上聊了几个月的大叔就这样把我拎走，我最后居然没有变成失足妇女，还念上了大学。

Y：关于圈养的两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C：其实他不是坏人，但圈养嘛，StarMoon的圈养嘛，该做的，该狠的他都一样不落。而且，我觉得除了感情之外，他什么都给我了。以至于到现在，我们分开马上也两年了，我快大学毕业了，卡里还有他留的钱。我有时候，尤其是最近，我老逼着自己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当初对他是不是有类似爱情一样的情愫，可我完全没有答案。如果说在一个人身边就很安心那算是爱情的话，那他在的时候，我睡觉连个梦都不会做，特别踏实。我只需要做他命令我做的任何事情。如果爱情是隔日就会撩躁地想念，那当他不在的时候，我也能自若地生活，除了夜里需要开着灯放着电视睡觉之外，也没有别的难以适应。对了，那两年，我完全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卧室，厨房，卫生间，客厅都有他装着的摄像头，他用他的手机可以随时看见我在做什么。我并没有被外出禁足，他来之前的半个小时会给我发消息，在他到之前，我必须是一个合格的Moon样子在房子里迎接他，具体怎么样你大致也是懂的。当他定的规矩被我不小心触碰到的时候，接下来的一整天便是恶梦。所以，我不敢去离房子半个小时行程以外的地方。他给我买的手表里有GPS定位，同样在手机上，他随时可以知道我在哪里。他不爱对我笑，我甚至想不起他笑的样子。

Y：我们对于过往的某段时间，即使想起的关于那段时间的事情已经是稀稀落落。但对于那段时间的回忆总会有一个简洁的感受，或是开心，或是充实，也或是痛苦。那关于那段时间，你觉得自己开心吗？

C：其实比较于童年，比较于在小姨家，那段时间我是开心且无忧的。但如果和现在比，那段时间显得没有自我，虽然现在的自我也多是孤独和求索。今年，我突然升起一股执念，觉得自我是一个值得坚持的东西。所以我开始觉得自己做不成那两年一样的Moon了。现在我只约T，那样简单。我承认那两年在我的生理心理上刻画了欲望的图腾，约T可以让我纾解欲望，让我不必与任何人纠缠于感情。也许，当然我也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有一个人能让我想念他到骨头里，那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抱牢他不离开。在这之前，我就好好地从一张床流浪到另一张床。

Y：你知道流浪是会上瘾的吗？而且生活的方式是有惯性的，流浪越久的心惯性越大。你有没有害怕过，遇见那个人的时候，心不从力，靠不了岸。

C：你以为我会相信，我的人生有一个妥当的彼岸吗？

Y：那你现在喜欢些什么，StarMoon之外的东西。

C：我喜欢画画，我大学念的就是美术，马上就要毕业了。但我并不想去做一个美术老师，更不想给什么什么做插画。我想成为一个纹身师。

（她给我发来她的花臂的照片）

C：小时候，我对我爸有一个印象，他虽然时常不在家，但在家的时候他对我特别好。大夏天，他光着膀子，满背的青龙白虎纹身，给我在厨房里做饭，唱儿歌逗我，背我我满屋子跑。那时候我对他说，“爸爸，我觉得你的纹身不好看，等我长大了，给你纹一个好看的。”他笑着问我，觉得纹什么好看。我回答他，纹一只小兔子好看。然后他就会挠我痒痒，我就咯咯地笑。

Y：有梦想，就努力去试试。梦想没有高低贵贱。这话好俗，不过意思大抵如此。

C：我会的。毕竟除了这个梦想，我一无所有。

Y：对了，那两年的圈养因为什么结束的？

C：说起来太他妈戏剧了。那天我们在看电视剧，电视剧里的小女孩活泼可爱，他看着电视的脸突然低头朝着跪着的我说，你或许也该和她一样。然后，不多久他就离开我了。他给我留了钱，帮我找了老师补习文化，还补习画画。他知道我喜欢画画，嘱咐我努力考上个大学。如你说的，也许是生活的惯性，我哭着求他不要离开我。可他告诉我，他的存在会让我失去对于未来的把控力，而他很有可能参与不了我太多的未来。他最后一条短信我至今都还留着截图。他说，“我总有个希望，或是随着时间以它独有的摧枯拉朽能力把我们推到未来的某一天，我已经老到尿尿滴滴答答，而你芳华绰约。你还是现在这样对我，说，是你错了，你小看了我对于未来的把握力。你看，我现在一切都好。”

Y：所以他不是个坏人，你也不是一滩烂泥。

C：现在，我是一个流浪者，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

Y：现在，你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成为一个出色的纹身师！